方青民眼里那丝转瞬即逝的慌张还是被李晓雨捕捉到了。
她觉得奇怪，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反应？他开的是闺蜜谢明玉的车，难道她也在车上？
李晓雨猜测也许是怕她还介意两人在一起的关系，想避嫌，她也能理解。对于这件事，她不想掺和太多，便强迫自己将心思拉回到眼前的任务上。
她揉着额头坐回到老奶奶身后，可方青民刚才的眼神不断闪现在她脑海中。车子继续向前，她心里还是放不下，于是拿出手机，拨通了谢明玉的电话。
“他狗日的嫖娼被抓，要我们全剧组给他陪葬吗？怎么找的演员，我真他妈服了！后面的戏我怎么拍？”谢明玉暴躁尖锐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。她此刻应该是在剧组拍戏。
李晓雨确认了她不在车上，那方青民刚才的眼神就更好品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电话听筒里，谢明玉的声音陡降，语气也温和下来。这话是对李晓雨说的。
“我刚坐公交车，差点撞车了。”
“啊？那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没事。是方青民，他开着你的车，差点撞上公交。”
电话那头原本急躁的人，突然沉默了。过了一会儿，谢明玉的声音带着疲惫传来，“哦，是我让他帮忙送个东西，可能是太着急了。”
李晓雨压下心中的疑虑，“我以为你在车上，就问问你有没有事，那没事我先挂了。”
“等一下！你哪天有空，我们去养老院看一下你外婆吧。好久没去了。”
李晓雨捏着电话的手一紧，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外婆在。原来的世界里，外婆在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，李晓雨总共也就见过老人三次，其实没太多感情。
“好呀，那等我这边考核完了找你。”说完她便挂了电话。
车子此时停在了小寨公交站，老奶奶又想阻止乘客落车，被李晓雨劝回坐下。她这才想起来要拨打报警电话。接通后，李晓雨跟警察大致说了老奶奶的基本情况，约好去终点世家星城站接人。
终于松了口气。她靠在椅背上，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《兰亭序》的资料，这时用来投放gg的车载电子屏上开始播放《兰亭序》下落之谜的纪录片。李晓雨眼神瞬间聚焦，猛地坐直身体，认真观看起来。
答案肯定就在里面！
纪录片中关于《兰亭序》的下落有好几种猜测。有说李世民从辩才和尚手中得到《兰亭序》，死后命人将其作为陪葬品葬入昭陵。到了五代十国，温韬盗掘昭陵后，将所得的珍宝一一列出清单，却唯独没有《兰亭序》的信息。有说是温韬自己私藏了，也有猜测在盗墓过程中，东西就已损毁了。更有甚者猜测李治并没有遵照父亲的遗愿，将《兰亭序》葬入昭陵，而是留给了自己，后被武则天带入乾陵陪葬。
李晓雨看完后更是一头雾水，这不就相当于没有答案吗？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文本框，尝试填入“昭陵”二字，验证失败。
屏幕里跳出一段提示，还有两次验证机会。没想到还有次数限制，她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。如果“昭陵”不对，那么“乾陵”应该也不对。那还能是什么？难道是“自留”或是“已毁”吗？
她不死心，继续尝试填入“乾陵”，还是验证失败。
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。
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计时器，内心焦灼，可找不到一点思路。关于《兰亭序》的下落，其实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定数，不过都是些猜测罢了。这让她怎么解答。
李晓雨眼神暼向前面老奶奶空荡荡的脖子，感觉这答案就跟奶奶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样，出门前到底戴了还是没戴？连她自己都不确定，根本就无解。
“无解”吗？对！就是无解。李晓雨眼睛一亮，决定拼一把。大不了就是见不到父亲，实在不行去求妈妈或者马骏，用女儿的身份，应该能见到。
她皱着眉头、抿着嘴，小心翼翼在文本框中输入了“无解”两个字。
验证成功！答案正确。
她无语地干笑两声，无法理解出题人搞这种无厘头的东西，图的到底是什么。
车子开到明德门站时，李晓雨收到了第三条线索信息：假如你的一位亲人被绑在一条列车轨道上，另一条分叉轨道上绑着与你素不相识的五个人。此时，你手边就是轨道变向阀，拉下开关，你的亲人得救，另外五人死，不拉开关，你的亲人死，另外五人得救。你是否会拉下开关。正下方有“是”和“否”两个选项。
经过了前面两道题的洗礼，李晓雨已经能大概摸清出题人的思路，答案不会太复杂。
这道题是标准的电车难题。只是增加了一项亲疏关系，让掌握开关的人在一个亲人和五个陌生人之间做选择。
这题其实很简单，掌握开关的人只要动手就是故意杀人，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解题思路。可是现在加了一层亲疏关系，面对亲人有难，谁能做到无动于衷？但要救下亲人就必须杀掉五个无辜的人。这样掌握开关的人，做出选择的时候，内心的挣扎就更大了。要救亲人就必须成为杀人凶手。
李晓雨就这么呆愣着，不知道该怎么选。时间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滚动，已经过去一小时了。原本路程到这个时间就该结束了，因为路上的意外耽搁了些时间，不过眼下她也离终点站越来越近了。
这时李晓雨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，是张林飞打来的电话。她按下接通键，对方语气很急。
“我问你，你之前在永兴坊许愿墙许了什么愿望？快！”
李晓雨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搞得先是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应该是跟考核相关，可是这问题为什么会跟她有关呢？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李晓雨是真的不知道。她现在还没有原来李晓雨的完整记忆，她自己从没去过永兴坊，更没在许愿墙许过愿。她怕张林飞不信，又强调了一遍，“我真不知道！”
听筒那边有人在跟张林飞说话，他简单应付了几句，对李晓雨道：“行。那挂了。”
“哎，等一下！我这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解决。电车困境，救亲人杀五人，不救，亲人死。我该怎么选？”
那边不知道又在说什么，过了很久，张林飞反问她：“你会怎么选？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知道的，就按照你的心意选！这只是游戏。”说完，他又在跟别人说些什么，但李晓雨听不清楚，估计他把手机听筒捂住了。他突然开口又问了她一个问题：“‘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’的下一句是什么？”
李晓雨的大拇指在屏幕上空悬滞着，抬眼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。”然后，她果断按向了“是”选项。
考核结束。
就这么结束了？这一次的答案手机里并没有给出正确或错误的反馈，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选什么都没关系？
“怎么样了？”张林飞那边说话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声，象是在跑。
“通过了。我还有一站到终点，打完卡就去找你会和。”
“你……”听筒里张林飞的话还没说完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，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。
李晓雨重新拨了过去，无法接通。她再拨，还是无法接通。车子到达终点之前，她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，始终无法接通。
他那边出什么事了？